枫叶君：素质教育，应该先从大学校长的素质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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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和朋友闲聊，正好谈到林建华先生不再担任北京大学校长的新闻，当然，免不了再提到读错字的往事，那遭到很多人调侃的“鸿浩”二字。

　　朋友倒是没有纠缠林校长的读音，而是提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事，一个非著名大学的校长关于学位证书的一句话。

　　这位朋友，姑且称之为M君，早年在某省城高校读书，后来去北京某著名大学读研究生。毕业那年正赶上动荡，学校像败退之前的部队一样，匆匆举行过毕业典礼，算是对大家有个交代。

　　M君拿到毕业证，准备了个把月，就起身赴京读研去了。也许是因为忙于杂事，他忘了自己只拿到毕业证书，而没有领到学位证书，因为学校和系里的原因，学位证书在毕业时居然没准备好。系里告诉大家，学位证书随后按地址寄给大家。

　　到北京读书后，M君一头扎进学业中，居然把学位证书这件事给忘了。直到毕业那年，准备办理赴美留学，需要学位认证，这才意识到，自己大学毕业几年，手边却没有学士学位。于是，他跟原来的学校联系，结果几经周折，系里新的行政人员说，她打听到的情况是，那年毕业后，系里把学位证书都寄给大家了。

　　M君疑惑，自己父母家的住址没变，为什么没有收到？

　　对方答曰，少数证书有委托同学给寄的，会不会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M君于是就联系几个还能联系上的同学，都说后来确实受到了系里寄出的学位证书，但是都没听说有谁负责给他寄学位证书。

　　M君很沮丧，他懊恼于自己的倒霉和疏忽，也叹息于自己那个苦学四年得来的学位证书，不知道是否还完整地留在人间。

　　他走出办公楼，正好碰上刚提升为副教授和系党总支副书记的K老师。K老师当初给M君上过课，人很不错，学问一般，但是和同学们关系处得很好。因为心里苦恼，M君就把学位证书的不幸遭遇告诉了K老师。

　　K老师用浓重的东北口音表示了同情，但很快又释然了，说，你都有硕士学位了，还要学士学位证书干什么？

　　M君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曾经跟随K老师学习过，就算他把历史上东罗马帝国的首都说成是列宁格勒，M君都未必会如此惊讶。K老师的话着实让他吃惊得非同小可。

　　我至今都难以理解，作为一位大学老师，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M君显然对K老师当年的这句话印象太深了。

　　大学和研究生是不同阶段，但是，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意义。虽然大学的学习和生活就其意义来说十分宽泛，但是，作为学习结束的标志和纪念，一个学位证书是相当珍贵的。我们当然不只是冲着它走进大学，但是，如果没了它，或者没有得到它，那将是很大的遗憾。

　　可是，K老师当时说得很轻松，他的逻辑也很“别致”：用你的硕士学位就可以了。M君说，当时他只有惊讶，可是多年后，他则只剩下苦笑。他说，在某种意义上，他觉得K老师是个不合格的大学老师。

　　后来，M君还是补办了一个学位证书，这要感谢当时校方的通融。再后来，他听说K老师升任系主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直至最后升任校长。因为校际交流等原因，经常带队出访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地。

　　M君笑谈，林建华因为一个错字而让大家记住了他，而K校长则因一句话让我记住了他，看来，读错字和说错话都不耽误当中国大学的校长。

　　M君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觉得，这不是一句话的问题，而是说，这样的话反映的是一种头脑，一种思想，一种思维方式，而有着这样思维方式的人，在担任着大学的领导工作。这样的校长会向学生们传达一种什么思想呢？会告诉他们用怎样的态度和逻辑去对人对事呢？

　　由此，我想到了加拿大学校的毕业典礼。不要说大学，就是小学和中学的毕业典礼，也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学校会精心准备，父母们正装出席。当学生们上台去接过证书时，大屏幕上显示出该学生的照片，可以让学生的父母拍照留念。

　　更为精心的是，典礼开始前，通常是父母们在席中坐好。当《毕业歌》音乐响起时，全体毕业生从侧门列队进入，学生们会寻找席间的父母，与他们微笑或挥手致意。

　　校长和老师们则在台上或台下，面带微笑，随着节拍鼓掌，欢迎他们的学生们列队入场。也许是看到穿着笔挺的儿女，又或者是被那庄重的音乐所感动，我曾经看到许多各种肤色的父母，望着自己的孩子，许多人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在孩子的毕业典礼上，父母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前年夏天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的大女儿玛丽亚高中毕业前夕，学校曾询问奥巴马，是否愿意在开学典礼上讲话？奥巴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对学校说“不”，我会带上墨镜出席，我想到时我会哭的。

　　可以想见，对于毕业典礼，毕业证书，从学生到父母到校方，他们是多么重视。

　　我在想，如果这些学生因为毕业证书被学校弄丢了，当他们回到原来的母校问起时，他们的校长或老师会像K校长那样回答他们吗？对毕业典礼如此重视的他们，会以K校长那样的思路告诉他们：你都有大学毕业证了，还要中学毕业证干什么？我想，绝没有这种可能。

　　K校长，当年的K老师，只表示了一点遗憾，却并没有站在学校一方反思，也没有设身处地为考虑M君的感受，只是以最实际的思路得出一个最廉价的结论：你都有硕士学位了，还要学士学位证书干什么？

　　这些年，很多人对中国的大学进行了较负面的评介，可是究其根本，学校呈现出的面貌，归根到底还是由人来决定的，再具体点说，是由管理这所大学的领导者的个人品质和素质所决定的。

　　如果大学的校长和教师队伍素质差，或者走在下坡路上，这所大学的水平不会好到哪里去，学生的整体素质恐怕也堪忧。毕竟，鸡蛋质量如何，是由下蛋的母鸡的整体素质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