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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平:俄罗斯:那厚重的沉郁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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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5 01:4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昨天的《温故知新:俄罗斯历史上的三个精神源头》(原文有错别字,已删。今天在二条重发一下)发表后,网友发来一些很有深度的评论与留言。

  网友@小智说:俄罗斯文学的一大突出特点就是“沉郁”和“忧伤”,生发于灵魂,沉积于心灵,仿佛要撑爆胸膛散溢而出,充塞于苍天大地森林湖泊的化不开的忧伤。一想到俄罗斯文艺就会浮现出孙教授提到的场景。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俄罗斯的文学和艺术,可惜了,如此优秀和伟大却总是走在歧路上……

  俄罗斯文化令人着迷。令人着迷之处,在于它的浑厚,在于浑厚中的沉郁与忧伤。

  @融之:俄罗斯的悲催在于起步晚,来不及充分成长,被他们所看不起的游牧族群压了二百年,还来不及充分融入它所倾慕的欧洲就匆匆忙忙进入了现代世界,总觉得欧洲看不起它,把它当外人,对欧洲又爱又怨,对黄人是绝对地有优越感(这是客气地说)。

  @坐视云起:苏联的落幕使俄罗斯重新展现在世界舞台上,但是随着它的经济垮塌与科技的崩溃,反而促使它想通过帝国野心重现昔日荣光。

  @信马由缰:维京人早就不抢了,改做高科技了;拜占庭早就消失了,分崩离析成若干个小国安居乐业了;蒙古在火器面前已收起了他们的弯刀专心放羊了……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亚历山大·格申克龙( Alexander Gerschenkron) 。

  格申克龙是20 世纪西方著名的经济史专家。他1904 年出生于俄国的奥德萨。1920 年离开俄国定居于奥地利,并于1928 年获得维也纳大学的政治学博士学位,从1948 年起成为哈佛大学的教授, 直至退休。1978 年去世。我们今天谈论的后发问题,无论是后发优势还是后发劣势,其实最早就是他提出来的。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我在课堂上就经常介绍他的这一研究。

  他最有名的论文就是《历史视角中的经济落后》,而俄罗斯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案例。

  落后,对于一个大国,尤其是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大国,在民族心理中的积淀无疑是沉重的。张维迎教授曾专文讨论过后发国家的怨恨情结问题。就俄罗斯而言,他说,彼得大帝的改革并没有让俄罗斯与西方达到真正平等的地位,俄罗斯人被俄国和西方榜样之间的差异深深困惑,西方的优越地位让他们感到不愉快,把西方作为榜样不可避免地导致自我鄙视和低人一等的感觉,这就让他们心中的怨恨之火熊熊燃烧。怨恨情结诱使俄国人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次又一次或主动或被动地发起与西方的对抗,但每次都被屈辱地打回原形。同样的戏剧至今仍然在上演。

  失落、怨恨与不甘,无疑是向上的动力。但前提是,向上要号对时代的脉搏(参见《孙立平:疆域帝国、市场帝国与科技帝国》)。

  在不同的时代,俄罗斯以激进的方式,尝试了两种完全相反的路径。

  @岭南松:近代以来,法国对俄罗斯的影响是巨大的,文化,语言服饰,政治,思维方式,一直到后来的苏维埃革命。

  @远飞的大雁:看看俄国人的固念:我们拯救了世界。我们曾经打败了蒙古人,打败了拿破仑,打败了希特勒。我们从东方拯救了西方又从西方拯救了东方。为此,“救世主”无法融入东方,也无法融入西方。

  在那篇文章中,我概括了俄罗斯历史上的三个精神源头,即维京人、拜占庭帝国与蒙古人。文章甫一发出,就有网友说:少讲了一个,还有苏共的影响。网友说的是对的,只不过我文章中讲的是历史上的。

  朱学勤教授有句名言:历史就是英美模式与法俄模式的较劲。他说,在过去的两千年中,实际有两种社会发展的路径。一条是先验理性,从天上俯瞰人间,倾盆大雨兜头浇注,结果是“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另一条是经验理性,不声不响地贴着地面步行,得寸进尺,螺旋爬坡,走了好长一段,才发现“惊回首,离天三尺三”。而这一切,有时发端于柏拉图与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分歧:以至后来两千年政治史几乎是这一对师生分歧的漫长注脚。

  非常有意思的是,在不同的时代,俄罗斯以激进的方式,尝试了两种完全相反的路径。

  在历史上,俄罗斯曾经以欧洲宪兵著称。在19世纪的欧洲,曾经发生了一系列的革命,比如如1820年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的革命,1830年法国和意大利的革命,1848年全欧洲革命等。而在这些革命中,俄国沙皇都扮演了主力的镇压角色。然而,到了20世纪初,风云突变,俄国成了世界革命的中心,苏联成为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战斗民族,真的还是假的?

  @William Zhou:基辅本来是汉萨同盟连接波罗的海和黑海商路上的一个据点+殖民地,后来渐渐把周边斯拉夫人拖入文明世界建立了国家。蒙古人的影响是把亚细亚模式带入俄罗斯,和维京文化结合之后形成了征服西伯利亚及阿拉斯加的能力。

  @阿花:扒开一个俄罗斯人的外皮,会发现里面是个鞑靼人。这种说法,或许有蔑视、歧视的味道。不过,至少,不是所有俄罗斯人都对来自鞑靼/蒙古/突厥的影响持负面态度。典型的,“欧亚主义”的祖师爷古米廖夫的观点就恰恰相反:他认为俄罗斯人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的鞑靼/突厥人不是冤家对头,而是水乳交融的关系;俄罗斯人接受了这些“内亚”游牧部族的影响,并将其深深熔铸到今日俄罗斯的民族性格之中。

  战斗民族,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可以指战斗能力,也可以指战斗精神。就前者而言,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实中,俄罗斯战斗拉胯的事例都不胜枚举。俄国人打仗,往往是靠大量的人员、武器和设备的投入,战术落后、粗糙而低效。但在同时,不可否认的是,俄国人打仗不怕死也是一个事实。这连俄罗斯的敌人也是承认的。

  这里有一个对生命的理解。

  无论任何社会,任何文化,人们对死亡的恐惧都是挥之不去的。由此,也就出现了对死亡的种种超越性解释,以对冲这种恐惧。也正因为如此,在任何文化中,对生命与死亡的理解,都是文化的核心内容之一。

  俄罗斯人对死亡当然也是恐惧,但俄罗斯人对死亡的恐惧和其他民族相比,有很大不同,俄罗斯人尽量淡化对死亡的恐惧。与世界上众多宗教一样,俄罗斯人相信永生,相信灵魂的轮回,相信人死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但东正教对这个过程和图景的描述不一样。

  人们发现,即使是与天主教相比,东正教对另一个世界的描述,也很不一样。在东正教世界里,在这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不必要的恐吓,没有可怕的审判,没有地狱般的折磨。每个人都可以找到上帝,这另一个世界是美好的。因此,“死亡并不孤单,它就像是人们一种共同的事业”。

  这就是他们对生命与死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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