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忆安：不可浪战——大东沟120年祭

大参考

　　2014年9月17日，这个日子对了解近代史的人来说意义重大。今天是大东沟海战120周年纪念日。

　　与很多人的印象不同，大东沟海战中，北洋水师并不是“惨败”。从战斗结果看，北洋水师确实吃亏了，而且是大亏。但北洋舰队在战斗中重创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多艘战舰，定远、镇远两舰在遭受围攻的情况下奋起力战，日舰炮火啃不动这两艘铁甲舰，最终联合舰队主动撤离战场，定、镇两舰还曾试图发起追击。

　　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在战斗中受创甚重，事后联合舰队耀武扬威，不过是障眼法。很多日舰仅仅遮盖住受创部位，就匆匆忙忙拉出来招摇过市，目的仅仅是欺骗和震慑满清。

　　战术上，北洋水师也并不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是大错特错的。当时北洋各舰性能、战力参差不齐，本就适合采取以定、镇两舰为核心，吸引联合舰队火力，其他各舰组成分队机动作战的战术。日本帝国联合舰队新旧舰艇航速差距大，分兵为本队和第一游击队的战术也属合理。应该说，此战中，双方采取的战术都适合各自的实际情况。

　　但甲午战争我们却彻底失败了。

　　过去，我对此不理解。因为有个说法，中国在19世纪中期的GDP占世界四分之一以上，比日本高得多。中国如此之大，日本如此之小，为什么中国打败了呢？从技术层面，怎么解释都接受不通，不少人就把问题归结为“中国人劣根性”，似乎此战之败，说明中国人比日本人差。果然如此吗？

　　GDP是国内生产总值的缩写，按照其定义，这个数字反映的是市场价值概念，家务劳动、自给自足生产是不计入其中的。19世纪的中国确实很大，但以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为主。我们的工农业生产总值可能确实大大高于日本，但农民种地，生产粮食满足自己口粮，这部分产量不应计算到GDP数字里边。

　　换句话说，当时的中国因为个头儿大，经济总量可能确实不小，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为了养活天文数字的人口直接消耗掉了，不能拿出来交换。从当时中国百姓的生存状况看，消耗掉的这部分，基本是无法压缩的。那么中国真正能够拿出来打仗的国力就不能把消耗掉的这部分包括在内。

　　日本明治维新之后致力于发展工商业，初步建立工业体系。从经济层面看，他们能够拿出更多的最终产品。因此日本虽小，但能够投入战争的力量从比例上看比中国大得多。

　　19世纪末期，世界还没有GDP方面精确的统计，对当时中日两国GDP的真实数字，我们只能做估算。按照比较悲观的估算方式，中国GDP总量确实比日本高，但只高出了10%左右。

　　而且当时的中国派系林立。旧军队跟新式军队之间不对付，旧军队里八旗兵和绿营兵之间关系不和谐，新式军队也是各自为政、兵为将有。威海卫被围前，李鸿章曾急调南洋水师派船增援，却被主政南洋的张之洞以缺乏军官、水手为由拒绝。北洋水师危急之时，李鸿章急得撕破脸，告诉张之洞，他缺什么人北洋可以给他派什么人，张之洞竟然干脆装死耍赖皮。

　　更有甚者，北洋水师覆灭后，投降的北洋水师官员曾向日军求情，说广丙舰是南洋水师的，甲午战争跟南洋水师没关系，希望日军把广丙号归还南洋。一时传为笑谈。

　　本来综合国力就不比对手强太多，一国之中，连军队都不能同进退。清、日甲午之战，从开战之前，胜负就已经很分明了。日本之所以费那么大力气才啃下北洋水师和辽河平原，实在是清军占据主场优势，中国将士不畏强敌，舍生力战的结果。

　　满清朝廷没人懂现代经济学，只看到日本小，中国大，盲目的认为中日力量对比上中国占巨大优势。因此才愚蠢的投入一场局面非常不利，极难获胜的战争中。其结果，不仅国家发展被战争打断，还背上了巨额战争赔款。

　　更严重的是，原本同治中兴后中国整军经武，列强眼看中国军力日益膨胀，心中多少有些忌惮。但在中国败给日本后，列强彻底看透了满清的外强中干。仅仅六年以后，北京就被八国联军攻陷了。

　　以史鉴今。今天的中国确实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从人均的角度看，我们其实还不富裕。中国军力确实有了长足进步，但很多重要装备还没能投入现役，距离形成战斗力更是遥远。

　　面对国际上的纠纷，脑子一热打他妈的最容易，也最痛快。但不仅结果难料，结束一场战争也比发动一场战争难得多。外交手段、政治手段有时候让人觉得憋屈，可跟打仗比起来，代价小得多。

　　《孙子兵法》中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说，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我并不排斥战争，甚至认为中国崛起的道路上迟早要有一场或者几场战争，中国最终掌握霸权，要以战胜的形式加以确认。我希望的是，中国在战争问题上慎重、慎重、再慎重。再也不要犯满清政府那种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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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慎重初战，那怕杀鸡用牛刀，拿小国开祭，也要保证初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