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焕：超级大都市要横向还是纵向生长？

大参考

　　2014年2月12日，广东省政府将《国务院关于同意广东省调整广州市部分行政区划的批复》转发至广州市人民政府。批复称，国务院同意广州市将原萝岗、黄埔两区合并为新的黄埔区；撤销县级从化市，设立广州市从化区；撤销县级增城市，设立广州市增城区。有计算称，经过此次行政区划调整，广州区划由原“十区二县”变为“十一区”的格局，新广州市辖面积由3843.43平方公里扩大到7434.4平方公里，市辖总面积超过上海。于是，广州从1998年开始的从化、增城“升级”运动终于结束，又一个超级大都市就此诞生。

　　也不知道谁这么评论，“又一个超级大都市就此诞生”的说法太轻巧了！如果行政区划纸上分分合合“指点江山”就能建成超级大都市，那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太容易了。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东西，一个概念往往带来很大的财富增值。比如北京通州和河北燕郊只一河之隔，但燕郊房价只有通州的一半；且燕郊是河北距离北京最近的一块飞地，很多北京郊区县政府所在地比到燕郊远得多，但燕郊的房价就赶不上这些区县。就因为燕郊隶属河北！同理，“大广州”概念的提出，虽然增城还是增城，从化也还是从化，黄埔也还是那个黄埔，但一并入“区”，仿佛就由美人晋贵妃，那身价顿时就昂扬了起来。

　　但我想提醒的是，不论是地方政府，还是开发商，抑或是购房者，对于“超级大都市”都要有清醒、理性的认识。真正的超级大都市，是人口和资源的超级聚集，不是单纯的面积扩大。越是超级大都市，越是人口与资源的集聚远甚于面积的扩大。一个基本常识是：只有人口和资源的集聚，才能提高效能效率，才能降低对环境与资源的浪费与破坏，才能更好地集中处理污染。

　　相比于京津冀都市圈和长三角都市圈，珠三角都市圈一个明显弱势，是首位城市的中心功能不突出。香港本来是应该担此重任的，但由于一国两制并且隔着一条江，与内地珠三角各城市之间的各种匹配无法无缝相接。广州作为省会城市，本来是应当担此重任的，但是它的人口数量和密度都远远不够，周边分布着多个和其人口数量相当的城市。

　　此番广州市辖面积增加，有一大原因就是市区已经接近无地可用，而三旧改造又困难重重，拆迁难度极大。但一定要特别清醒的是，此番增加将近一倍的面积，不值得过分欣喜！如果分散投资，会造成极大的“规模不经济”和“分散不经济”！北京两千多万的常住人口规模，城市建成区总面积也不过1300多平方公里。美国纽约面积也不过1214平方公里，而日本东京圈也只有2188平方公里。今天，即使东京圈的人口已经超过3500万，占到全日本的三分之一，人们仍然在向东京迁移，而且这一人口向东京集聚的趋势出现在全日本总人口下降的背景下。如果不是因为市中心的区位越来越重要，谁愿意出越来越高的价格住在那里？上海复旦大学教授陆铭2013年9月16有一则搜狐博客说：“在东京开会，我问‘东京的大学在市中心多还是在郊区的多？’当地教授说，‘二十年前大学往外搬，最近十年又回市中心了。大学生们要打工，在郊区不好找工作。’一问一答间，与两个研究发现一致。第一，大城市就业概率更高（尽管我用的是中国数据）。第二，东京人口正在重回市中心，夜间人口比重上升。”同时，清华大学秦晖教授的研究也表明，美国富人也正走在越来越重回市中心的路上。而在中国大陆，虽然大规模城市化只是短短的十几年时间，但以往热闹一时的郊区养老和旅游地产都在复归于沉寂，老人们也正陆续搬回城市中心。

　　只有城市中心和中心城市永不眠。这样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广州要打造更有竞争力的首位中心城市，必须强调更高的密集度，城市要纵向的向上空间生长，而不是横向的向外扩张。不要以为宜居就是低密度和大片绿地。高密度不仅有利于效率、有利于生产生活的多样性，而且有利于拆迁和环保。《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对这方面做了精彩的论述。过低的密度反而有可能是城市动乱之源，因为生活单调乏味，就业遥远且机会少，令人无聊甚至绝望。

　　今天，在高密度城市背景下，垂直农业已然生根，意大利米兰的“垂直森林”大楼也将完工。借着中国三大都市圈中独一无二的南方温暖湿润气候，广州完全有可能在更高密度的“向上生长”中成为更加独特而有魅力的珠三角都市圈首位中心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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