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新：具有重大意义的研究

大参考

　　由王岐山副总理亲自发起、主持的“全球价值链研究”具有深远的经济和政治意义。从现在的新闻报道看，这项研究的核心目的是：纠正已经提出了近80年、而实际运用了近30年的贸易计算方式，让所谓“均衡汇率理论”变得更加有效，还各国的真实贸易状况以本来面目。
　　
　　威廉姆森1983年提出“基本要素均衡汇率(FEER)”。其最为重要的参数是一个“经常项目模型”，使得经常项目流动对实际有效汇率变得十分敏感，同时它使用了外部资本可持续流动的净额，从而计算所谓“基本要素均衡汇率(FEER)”。本来，FEER只是学者研究计算“均衡汇率”的一种方法，而不能作为“决定汇率理论”。但是，这套计算方法却变成了发达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工具。也就是说，这套理论的核心和实质是：汇率由国际收支中经常项目是否平衡决定。
　　
　　对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对中国而言，贸易是其经常项目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只要中国的贸易顺差存在，西方国家就会指责中国汇率低估，就会压迫人民币升值。更重要的是，货币升值的重要前提条件是“紧缩货币”，所以，从2005年7月21日人民币汇改开始，中国为了实现人民币升值，一直被逼无奈地执行着紧缩货币政策，只有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发生，至2010年6月19日重启汇改期间，中国执行了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保持了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基本稳定。
　　
　　但是，西方国家如此的汇率理论认知，实际已经绑架了中国的货币政策。而从现实去考量，中国货币政策紧缩过度，汇率升值过度，并由此引发了中国经济的一蹶不振。
　　
　　为什么西方所采用的所谓“威廉姆森汇率理论”是错误的？我们已经多次指出，过去100年间的所有汇率理论都有两个“重要但并未明示”的隐性前提：
　　
　　第一，各国经济独立且封闭，而且产业同构，出口商品同构，品质同构。意思是说：各国所生产的商品基本一致，你生产服装鞋帽，我也有服装鞋帽，所以谁的货币低估，谁的服装鞋帽就相对便宜，谁就更多地占领国际市场。
　　
　　第二，在国际经济中，各国货币地位平等。如果美国可以用美元到中国买东西，而中国不可以用人民币到美国买东西，那贸易平衡就必然是空话，国际贸易的主动权就一定在美国人手上。
　　
　　实际上，当全球经济一体化、以及全球产业分工完成之后，尤其是美国货币霸权被进一步强化之后，人们越来越清晰地看到，原有汇率理论成立的前提假设根本不存在。如果发展中国家接受它，并以此制定经济政策，那等于经济自杀。中国的经济现实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尤其是当人民币汇率改革确定了“市场化”之后，如果不能有效改变贸易计算方式，人民币汇率就会发生剧烈波动――在贸易顺差刚性存在的条件下，人民币过度升值；当严重过度的升值摧毁中国经济之后，人民币又会大幅且迅速的贬值。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都无法抵御、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都无法接受的经济灾难。
　　
　　所以，所谓中国提出“全球价值链研究”，其核心就是“基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前提，修正过去贸易的计算方式”，还各国国际贸易顺差、逆差以本来面目。这不仅对中国意义重大，其实它对所有发展中国家而言都具有无比重要的现实意义。过去，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的独立研究太少太少，一般都是被动地接受西方国家基于自身利益而使用的、所谓国际惯例。
　　
　　为什么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已经升值近40%，但中国的贸易顺差还是刚性？原因很简单，中国外贸主体是加工贸易。中国为别国加工的商品，被计在中国贸易的头上。而加工贸易顺差刚性，原因是这个顺差体现了中国代别人加工商品所必须收取的加工费，它必须是顺差。如果是“零”，意味着中国免费为别人加工；如果是逆差，意味着中国赔本为别人加工。这怎么可能？
　　
　　出现中国这样的、全球一般消费品加工厂式的国度，这就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全球产业分工完成后，国际经济最重要的特征。在此前提下，中国有权利提出对旧有国际贸易计算方式的质疑，所有国际经济组织都有义务还中国以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