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从“安倍谈话”到“安倍的谈话”

大参考

　　二战70周年纪念，在中日两国有不同说法。中国叫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本称为所谓“终战”--不同修辞凸显历史态度的差异。安倍晋三首相，以其笃定的右翼立场，让日本和邻国关系搞得一团糟。当然，在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现实选择下，美国迁就了日本的历史观。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对日史观不存疑惧和忌惮--美国既不希望中日关系恶化让美国深涉其中，也要顾及韩国的感受。

　　因而，安倍首相精心准备的“终战”70周年的“安倍谈话”，现在突然变调了。按日本经济新闻消息，“安倍谈话”将不像“村山谈话”和“小泉谈话”那样，属于政府内阁通过的“政府见解”，而被降格为“首相个人见解”。也就是说，“安倍谈话”变成“安倍的谈话”。由政府而个人，由公而私，内中逻辑变化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安倍在历史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贯性的不妥协，而且在之前的万隆会议60周年纪念讲话和在美国国会演讲中，进行了“安倍谈话”的提前预演。即去除“殖民统治和侵略”以及“道歉”等相关内容。

　　即使这样的“安倍谈话”在8月份如期发表，中韩两国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说明日本政府内部--不仅公民党有异议，自民党内部也有相当分歧。按照安倍右翼史观形成的“安倍谈话”，要想得到村山、小泉两任首相谈话那样的“内阁一致通过”的政治待遇，恐怕很难。既要坚持自己的“谈话”立场，又不至于引起政府内部的困扰，安倍首相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内容还是原来的内容，但“安倍谈话”已经变成了“安倍的谈话”。

　　这很有意思。但这并非安倍的失败，更不是中韩两国的胜利，而是日本朝野各方基于日本利益所作出的选择。安倍坚持“安倍的谈话”，无非是形式上由政府立场变为私人主张，但值得一提的是，安倍首相本人的公职身份，以及公开的“谈话”又怎么算是“个人见解”呢！在这点上，他早就熟稔这一策略，譬如以个人身份参拜靖国神社和向靖国神社贡献祭品等等。这等于将安倍和日本政府做了区隔，以此来缓解中日中韩之间的龃龉。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彰显中日韩三国关系的变化。从万隆会议60周年时的“习安会”到日韩外长文莱会谈，以及中日财长会晤，东北亚三国中断的政治和经贸“两条线”开始重新连接起来。在此情势下，安倍政府也在适当转圜，而且是在不改变其历史观立场的前提下。当中韩两国都将关切的目光紧盯“安倍谈话”时，这一“谈话”颠覆历代日本首相所代表的日本官方立场，届时还会引发不小的波澜--尽管中韩两国对此有心理准备。最起码，中韩两国的政情、舆情和民情都不希望“安倍谈话”从此定格为日本政府的官方立场。

　　安倍当然知道“安倍谈话”的发酵效应，因而希望以“公改私”的方式舒缓中韩两国的愤怒和怨气。这也只是安倍首相和日本政府的一厢情愿。对中韩两国而言，所谓形式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但安倍在历史、修宪等问题上已经走得太远，中韩对日信任赤字积累太多。“安倍谈话”还是“安倍的谈话”无非是换汤不换药，并不能真正得到中韩两国的谅解。中国外交部24日的答记者问，就明确了中方态度，我们希望日本领导人能够采取正确的态度，深刻反省侵略历史，恪守历届内阁在历史问题上的郑重表态和承诺，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以实际行动取信于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邻国和国际社会。

　　无论是“安倍谈话”还是“安倍的谈话”，都已经失信于中韩两国。这对东北亚三国的未来而言，无疑又增添了难以拂去的阴霾。然而，此事也的确有积极意义，经过中日韩三国近年来的波折，日本政媒和民间对安倍首相的固执也多少有了审美疲劳，他们也不希望纠结于历史问题和邻居交恶。在野党不必言，联合执政的公民党对于安倍首相成就其个人历史地位的所谓“安倍谈话”就不感冒。何况，安倍也就是彰显其一贯的右翼立场而言，其内政外交的一揽子让邻国担忧的“创新”，已经伤及到了日本的核心利益。

　　安倍首相是小泉纯一郎以来的长命首相，但铁打的首相府流水的首相。日本自民党也好、公明党也罢，乃至其他政党，他们既希望继承一个正常国家化的日本，但也不想让日本陷入东北亚的地缘政治危势中。以一人政治之私赔上整个日本的现在和未来，绝非日本各政党所期。日本政府和安倍的适当切割，或有机会主义的考量，但也彰显日本政府的一定清醒。

　　不管“安倍谈话”还是“安倍的谈话”，都无非是政客物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