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盛：日本利用天皇访问发展与菲律宾的关系

大参考

　　1月26日，日本天皇夫妇第一次踏上菲律宾的国土进行访问。面对这个二战时被日本占领和蹂躏过的群岛，当日菲两国建立外交关系六十周年的时候，天皇似乎准备展现他对战争的痛悔与对和平的期待。

　　在2015年6月招待访日的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时，明仁天皇就曾当面对他说过，大量菲律宾人在战争中死亡，日本人应继续带着深切悔恨铭记历史。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日本占领菲律宾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制造了不少人间悲剧。笔者曾多次去菲律宾国家博物馆参观，里面有一个展厅专门展览日军占领时期的暴行，尤其是强迫俘虏在烈日下长距离行走的“巴丹死亡行军”，造成超过15000多人死亡。

　　但菲律宾人民是善良而宽容的。历史上的野蛮与残酷更多地停留在博物馆里，而不是菲律宾人民的大脑当中。可以想像，当日本天皇到达菲律宾时，特别是当他致力于表达对战殁者的敬意、对战争的忏悔和对和平的期待时，菲律宾人民将会对他抱以热烈的掌声。

　　但作为一个国际政治的研究者，我知道这一访问的重心名义上是纪念历史，但更多的还是着眼于现实。日本天皇是立宪制下的国家元首，他执行的还是当前日本政府的外交政策。

　　当前的日菲关系，可能正处于高度相互需要的时期。日本需要菲律宾充当在南方牵制中国的重要支点，特别是通过南海争端转移中国在钓鱼岛问题上的注意力。而菲律宾，则需要日本在经济上的支持，并为它的军事能力提升提供帮助。

　　所以，日本首相在一份声明中这样说道：“我确信他们（指天皇夫妇）的访问将有助于深化两国间的亲密与善意。”而菲律宾总统府发言人陈显达也表示，预计此访将会“深化和扩展双边关系”。作为虚位元首，天皇访问不会给菲律宾带去什么实质性的协议，但显然有利于提升两国关系的亲密气氛。

　　如果不针对第三国，两国关系发展彼此关系他国无由置喙，但日菲关系显然不是此一类型。当前菲律宾外交的一个重要举措在于联络美国、日本等地区外大国平衡中国。就此笔者撰写这一评论时，菲律宾的外长、防长正在华盛顿与他们的美国同行举行“2+2”会议，探讨进一步在南海开展军事合作的可能性。

　　在地区外大国的干预下，地区局势有进一步陷入紧张甚至冲突的可能。由于新老大国间的权力性矛盾、现实的领土争端等因素，中国与美国、日本之间还缺乏充分的互信。当菲律宾致力于把这些力量引入南海争端的时候，实际上也是将南海争端以及自己的命运捆绑到了中美、中日权力博弈的战车上。

　　但这样对菲律宾弊大于利。由于大国冲突的严重后果，彼此都会十分注意管控冲突，但卷入这些冲突的小国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当两只大象在谨慎博弈、彼此周旋的时候，自身可能无损，但周边的草地已被踩得一塌糊涂。

　　外界可能特别注意到习近平执政以来中国明显加大了在南海问题上的政策力度。但这与其说是“教育”菲律宾，不如说是反制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政策。在美国因素干预较少的阿罗约执政时期，中国就曾致力于以友好的方式处理南海争端。

　　当前南海局势更加需要相关当事国间的良好互动，而不是地区外大国的介入。希望日本政府通过天皇访问强调悔罪与和平——顺便说一下，在受日本侵略更深的东北亚也要这么做，而不是借机在南海地区打入更多的“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