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安：魏则西事件曝出的医疗“黑洞”

大参考

　　这个五一假期，互联网上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之一，是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和众多网友为他追索公道。21岁的魏则西因罹患罕见病“滑膜肉瘤”最终不治离世，然而他生前辗转多舛的求医经历通过多篇网文持续发酵、引发同情。这些文字多提到死者生前曾借助知名搜索引擎百度获取治疗信息。（5月2日《新华网》）

　　今天凤凰网一篇题为《专家：百度竞价排名＋某些部队/武警医院＋某些莆田系＝医疗毒瘤》的文章，基本上交代清楚了魏则西的死亡原因。但笔者对该事件的综合观察，却发现我们对医疗业的管理可谓漏洞百出。

　　有关“莆田系”祸害国民健康的新闻由来已久，百度与其勾结诓骗网民的信息也曾经一度成为网上热点，而军队、武警医院科室被“莆田系”承包的新闻也是比比皆是。十分遗憾的是，我们的管理部门竟长期置之不理，以至于让这些恶行不断膨胀，不但掠夺了众多患者的生命，同时还洗劫了他们的财产。魏则西仅仅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员，只因其生前识破了这一“医疗毒瘤”，并在知乎上针对“你认为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所做的回答，刺痛了每个正常人的良知。而魏则西生前自录的视频《我还有梦想还想看看这个世界》更是催人泪下，也为这个“五一”假期增加了悲伤，因此引发高层的关注。

　　2日下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言人姜军发表谈话指出，根据网民举报，国家网信办会同国家工商总局、国家卫生计生委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百度公司，对此事件及互联网企业依法经营事项进行调查并依法处理。

　　应该说，国家网信办会同国家工商总局及时进驻百度公司是理所当然的事，应该给他们点个赞！因为百度的“竞价排名”极有可能担当着制造“魏则西事件”的帮凶。而笔者不得不哀叹，离开Google的日子，百度已失去“天敌”，可以独来独往，恣意妄为。

　　不过话又说回来，百度至多也仅仅是该案的帮凶，如今有关部门只查帮凶而未提及真凶，外界还是难以看懂。百度公司回应称“对于则西生前通过电视媒体报道和百度搜索选择的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搜索结果审查，该医院是一家公立三甲医院，资质齐全。”并附上武警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持有的《武警部队单位对外有偿服务许可证》。

　　笔者以为，“魏则西事件”的直接凶手无疑是武警北京二院+莆田系，他们的“恶”又明显高于百度。魏则西通过百度搜索找到排名前列的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受其“生物免疫疗法”高效率、“斯坦福技术”等鼓吹所骗，花光了东凑西借的20多万元却贻误了其它合理的治疗时机，不幸去世。原来“生物免疫疗法”因治疗效果差早已被淘汰，而“斯坦福技术”更是子虚乌有。也就是说，以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名义花钱在百度上推销的这些技术都是十足的骗人把戏，而该骗局的实际操盘手是承包武警北京二院科室的“莆田系”。

　　该事件中“莆田系”虽然罪责难逃，应该遭到社会的强烈谴责，但武警北京二院的责任也不可忽视。因为魏则西当初搜索的是武警北京二院而非民营医院“莆田系”。由于对军队、武警的信任，魏则西才会掏钱接受治疗。而承包武警北京二院科室的“莆田系”即使有医疗资质，也是较低的资质，如今假借武警北京二院的三甲资质骗人，这种承包合同当然本身就是非法的。而针对魏则西的治疗过程也都是北京武警二院的一个组成部分，也就是说北京武警二院为魏则西提供了医疗信用，才促成魏则西接受名为武警北京二院、实则“莆田系”的治疗，民事关系应该说相当清晰。

　　笔者在此简单梳理下该案所暴露出来的几个突出的医疗“黑洞”：

　　一是百度针对医疗的竞价排名算不算广告？此前对百度一直存在认识上的误区，总以为搜索靠前的文章影响力更大。现在则感到疑惑，难道搜索结果靠前的信息是通过支付广告费获取的？但即便如此，笔者仍以为医疗涉及人的健康及生命安全，应凭口碑自动排名，而绝不应该竞价推广。非常巧合的是，4月19日，习近平在主持召开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时还特别强调指出“做搜索的不能仅以给钱的多少作为排位的标准。”今天《新华社谈魏则西事件：搜索工具要靠计算而非“算计”》一文，也直指百度商业伦理的缺失。

　　二是军队、武警医院向社会提供有偿服务，究竟由谁管？“魏则西事件”发生后，笔者以为国家卫计委应该彻查北京武警二院将科室承包给“莆田系”，而不是率先参与联合调查组查百度。但有网友留言称“国家卫计委管不到武警医院”，令笔者十分惊讶。北京武警二院是一家专业医疗机构，除应该维护武警形象外，不仅应受医德约束，更应该受公共卫生相关法律法规的约束，受卫生主管部门监管，国家卫计委竟管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向社会提供有偿服务的武警医院，这就过于滑稽了。笔者又要傻问：能管得到北京武警二院，也应该管“魏则西事件”的单位领导，面对汹涌的舆情也该出来“冒个泡”吧？

　　三是早已臭名昭著的“莆田系”为何长期得不到根治？“莆田系”不仅仅承包军队、武警医院科室，也承包地方上一些资质较高的医院科室，“莆田系”的行骗手段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已是声名狼藉，几成过街老鼠。可为何“莆田系”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发“黑心财”，其中究竟有多少“黑色链条”？我们的监管部门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