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谷智库：金边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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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间,我有些心烦,就来金边闲逛.

　　选了一间小酒店,在BKK街区.看评论,有些游客并不了解这里,其实是金边的黄金地段.房价仅40美金,我主要是贪图携程方便,agoda上价格更低些.小酒店拥有小小的游泳池和酒吧,设计者颇花了些心思,院子很优雅.合计就十几个房间,房间和卫生间均大,空调充足,wifi尚可.我前些次在赌场酒店住时,虽然酒店奢华,wifi却奇慢无比.小酒店的好处就在这里了.

　　四周各类餐饮,咖啡馆林立，costa、coffeebean、breadtalk、KFC、BugerKing等连锁店均有介入，四下里集中了公寓大楼，我闲逛时去询问了价格，一卧室1500美金，二卧室1800-2000美金附近，算得贵。这些都是针对老外，然而也就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少数欧美人租住。大量的欧美人要么是来此地工作的年轻人，要么是欧美流落过来的，不可能租这么贵的房子。他们一般会去中央市场附近，租住排屋的一层或一或二卧室的房子，月租金300-400美金附近。

　　公寓楼设计细节有些问题，品质参差不齐。好的大楼，设计精致，一楼接待处和咖啡吧。本地土豪造的大楼，G层是车库，一楼则接待处混杂着佣人房、佛龛、暗淡黑暗的办公处，并不带给人舒适感。房间都还不错，以两卧室而言，远大于国内的二室一厅，客厅、卧室、卫生间都超大，反而厨房间狭小，也是比较奇怪。都配有家具，电器齐全，基本上拎包即可入住。

　　金边据传有340万平米的建筑面积开建，但我看到这类数据也无法全然相信。我在BKK能够看到公寓大楼和商业大楼开工并不特别多。由于本地人购买力有限，且有钱人喜欢平屋和低矮楼房，所以基本上公寓都针对外国人。我认为这些大楼都有严重的定位问题，很难保证有收益。

　　如果是压注升值，以目前的金融环境，柬埔寨通用美元，无法像中国央行那样烂印货币，所以它的货币环境只能跟随美联储。同时，其罢工频繁和工资急速上扬，损害了成衣业的竞争力，被旁边的越南挤压严重。劳工组织基于狭隘的自私，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柬埔寨的经济基础基于农业、成衣业、旅游业和未开发的能源资源，劳工结构因当年三百万知识阶层被屠杀干净而断层，因此只能局限于低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其国家未能完全民主化，反而因欧美劳工组织和NGO组织的迅速进入，而变得民粹化。民粹行为妨碍了商业环境，造成大量制造业在比较成本和风险后离开。这是一种双输的格局，劳工和资本未来的前景均不明朗。

　　时局也有些动荡，这在泰国和柬埔寨都面临同样问题。泰国是老国王的身体状况，一旦有变，其传承难以乐观。柬埔寨在因2017-18年的大选，政治动荡已经明朗化。洪森首相的人民党和沈良西的救国党闹得不可开交，救国党背后是欧美的支持。欧盟最近抨击人民党的人权状况，准备暂停对柬埔寨的救助资金支持。

　　尽管中国给了大量资金投入，人民党公开表示柬埔寨并不是中国的附庸，而是持中立态度。其实，现实是柬埔寨从中国获得巨大投资支持，也相应给了中国一定的地缘政治支持。当人民党并没有完全倾向中国，和美国、欧洲尤其是法国，也保持良好的关系。说不是中国的附庸，这点我倒是赞同。但短期内是无法摆脱中国资本的。

　　近距离观察民主体系在东南亚国家的实行，再比较台湾地区和日韩当年的民主历程，会很明显看到民主体系的优势和劣势。我认为民主体系在日韩台当年，相对集权的时代都帮助了当地经济腾飞。而在其他地方，由于底层民众对自身的价值没有清醒地认知，在政治和经济利益分子的鼓动之下，街头运动和罢工给了本地经济非常糟糕的影响。这也导致民众无法摆脱贫穷命运。

　　这是个悖论。

　　在欧美讲究政治正确，决不会承认输出民主，在不合适的时机，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当然，对于中国目前的格局来说，反对实现民主宪政，却走入了糟糕的未来。

　　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背景，对着不同的人群，讲不同的故事，结局是迥然不同的。

　　我和一些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外聊了一些时间，他们对金边的迅猛发展非常震惊，甚至觉得太快了。来自阿根廷的女性从事教育，带着三个孩子在这里。她认为是值得一住的，这也是因为阿根廷陷入了左翼劳工流氓的控制，经济一塌糊涂。在此处，她会有更好的前途。

　　我们是局外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无论人民党还是救国党谁上台，稳定是柬埔寨人的希望。我和在此处待了二十年的中国人聊天，他们也认为洪森固然仍控制全局，但也树立了不少敌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这里还是商界。

　　有些本地人认为还是让人民党上吧，因为旧官僚已经捞足了，吃相好看些，新上来的新power要重新贪，就不知道什么后果了。这让我啼笑皆非，实际上言下之意，就是民主都是狗屁，新旧都是虎狼。东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

　　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

　　世界就是这么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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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行记-续

　　不断有人在看了我文章后，问我，你被收编了吗？你被约谈了吗？你被请去喝茶了吗？
　　到目前还没有，除了私下有人非官方的表示威胁。
　　你就当我是是自干五毛和五美分吧。

　　有人从我的文章里读出了极端，劝告我说，你不能指望完美的世界，否定一切，对社会并无好处。
　　你觉得我真能影响什么吗？这里也就是一个人不断的自言自语，说他对人类世界的冷嘲热讽。

　　金边是一个大量草根中国商人呕心沥血，和大量欧美垃圾跑来娱乐的地方。
　　下午我看到一个欧美的老外在挑戏卖东西的小孩，就试图阻止他，被他辱骂kickyourass。不过很显然，打起来，柬埔寨警察是帮白人的，对中国人不会友好。那些小孩子已经走开，我就笑笑，叫女孩过来，问她，你保证去学校吗？她说保证。我买了她五美元的丝巾，那自然是假冒的商品。
　　柬埔寨有些白人跑来，是恋童癖，恶行满满，虽然已经受到抑制，但仍不免有垃圾出没。柬埔寨对欧美人太纵容了，与此同时，对华人则太苛刻。

　　我花了一天时间去和房产公司聊天，调研当地投资市场，然后去了著名的钻石岛，据说是中国商人的重地，到处都是楼盘，一些已经成型的惨不忍睹，这算是我这些年看到的最糟糕的设计。中国经历了十几年的地产发展，设计水准已经全球名列前茅，所以在看到这些粗鄙的设计后，我几乎要吐了。
　　新西兰的朋友则认为我太敏感，当年上海开放时，外销房也恶丑无比，卖得出去就行。
　　好吧，但我仍觉得这是不应该的。开发商来自于一个以房产著名的国家，在楼盘的便利性规划、美感、空间布置、庭院设计等等都一律欠奉，实在是难以理解。
　　和两柬埔寨职业女性聊天，她们都是大学毕业生，流利的英文。我直接问她们对中国人的观感，提及是不是讨厌中国人。她们不约而同否认，说不会，因为祖上都有华人血统。我也问过司机同样的问题，也回答说不会，他说最讨厌越南人，喜欢中国人，不过他结账时拒绝找钱，就难以了解他说话的诚实度了。
　　也问及她们对政局的看法。非常有意思的是，她们说，这只是个game。她们同样也不在乎现在的政治运动。我问，她们这样的想法多吗？
　　是的，至少周围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想。
　　而且她们放弃了留在美国的机会，其中一个女孩的父母在美国。
　　好吧，因为她们认为柬埔寨的机会要比美国多很多。
　　我开始思索，这个国家政治游戏的民意基础在什么阶层呢？女孩们告诉我，的确有不满的人，但她们认为那就是game，忽悠人的。
　　从我和一些老外的聊天，到不同阶层本地人的聊天，包括旅店里为了练习中文不断找我谈话的女孩子，她们也共同都说着相当不错的英文，尽管只是日常用语。每个人希望时局平稳，经济增长，自己能够有好的生活，能够多一些赚钱机会。
　　俗世社会，或许会被我某年遇见某国的一个庙祝批判，他来自不是很久以前的新中国，骂道，你们中国现在就是经济挂帅，信仰丧尽。
　　ok，什么带来国民的生活增长，家庭安康？
　　主义还是宗教？
　　是自由市场经济。
　　我又想起那天阿根廷的那位女性，她带着三个孩子，从一个民主的老牌发达国家，到一个半民主的最不发达国家，她几乎忘了阿根廷的民主社会，说道：这里发展太快了，甚至有点太快了。
　　你觉得她会抨击柬埔寨政府吗？

　　好吧，我抛弃个人的偏见，我相信人民党和救国党都怀着救国救民顺便给家里人换点什么的理想主义情怀，有一个民主框架的系统性游戏规则，这是中国缺乏的，或许有朝一日会实现，因为又红又专的越南刚刚由总理宣布，将会成为一个宪政和司法独立的国家。
　　欧美在后面推动着改革，走向开放自由的社会。
　　我鼓双手双脚赞同，但也让我为洪森管理的柬埔寨经济发展和中国给与的大量支持，鼓鼓掌吧。
　　因为国民的确得到了好处。
　　否认这些有意义吗？

　　更重要的，我在鄙视了中国开发商糟糕的品味之后，也为这些九十年代，冒着战乱过来白手起家的坚韧不拔的中国商人的精神，鼓鼓掌。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过任何支持，唯一依赖的是自己的勇气、坚韧、勤劳，带来自己的财务自由，并为这个陌生的国家，贡献经济力量和提供大量民众的就业。
　　请接受我的敬意，原谅我鄙视你们的品味，我当年也是包工头，品味一般。
　　咱们都是粗鄙且臭味相投的。